(上集最後)

我沒直接回答他，只是繼續思考著。

終於，慢慢的這幾個謎團的共通點連結成一條線了…. 我慌忙回去找出「那份文件」重新看過一遍…

『果然是這樣』我自言自語說了這句話…

然後我抬頭望向他，告訴他說：『我想，我大概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聽我這樣講，興奮的看著我：「所以你有頭緒了？ 快說給我聽！」

我手上拿著「那份Schedule」細細比對，並回答他：『對，我是有個模糊的概念。 但我畢竟不是警方人員，所以是否真的代表找出了兇手？ 這點我其實並不敢肯定…. 但從你剛剛給我的那堆資料來看，是有一個可能性。 你聽了參考看看吧！』

他點點頭：「這沒問題。 來找你本來也就是想聽聽不同角度的看法。 你就直說吧，反正有甚麼線索也好、可能性也好，之後我們警方再去查驗就是。」

『好。 我的看法是從一個PM的角度來看這件事。 既不瞭解動機、也不了解犯案手法、更無法判斷犯案目的。 完全是個刪去法後的結果….』

『總之，我一開始聽你描述時，立刻懷疑的也是Cindy、David、Eddy、以及Frank這四個人。 在你提到他們在現場前，這張專案Schedule中就已經看到他們該在現場這訊息了…』

我手指著剛剛用原子筆在圖上右邊畫的那條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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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指邊繼續說明：『剛剛我在圖上畫了這條藍線，目的就是想畫出來在案件發生的時間段到底有哪些工作在進行。』

『你看，這條線實際上橫跨了五個工作。 由上而下分別是2S型攪拌機的取得，調配實驗配方A、調配實驗配方B、調配實驗配方C、以及調配實驗配方D。』

『對照旁邊Resource Name的欄位，可以看到分別的負責人則是Bob(2S型攪拌機)、Cindy(調配實驗配方A)、David(調配實驗配方B)、Eddy(調配實驗配方C)、Frank(調配實驗配方D)。』

『這四個人立刻就引起我的注意。 可是問題在於，你後來又說Cindy、David、Eddy、Frank這四個人有著牢不可破的不在場證明。 四人都待在實驗室裏頭沒出來過，第二研究室與第三研究室的通風管又是封閉系統，加上關鍵時刻攝影機也沒拍到他們離開的影像。 如果警方沒有漏掉任何蛛絲馬跡的話，那我只好姑且先假設他們不是犯人。』

『好，最少這樣講：在目前的證據上，我尚無法認定那四個人有嫌疑，那就先把他們四人放在一邊好了。 這時候我就又想到，這條藍線有劃過五個工作，那第五個人，也就是Bob呢？ 他的狀況又是如何？』

我手往上移動，指著Bob那個工作繼續接續：『照Schedule來看，他在3月2日那時間是有工作的。 可是奇怪的是，從頭到尾你都沒提到這個人，所以我就不免好奇想說”這人到底在哪裡？”』

『不過後來我回想起來，你提到這間實驗室其實只是飲料公司的一個分部。 此外，Scheduel的”實驗室”欄位上也有標註Bob的工作是在HQ進行的。 所以我想這人在案發時間應該是待在”總公司”才是？』

他點點頭：「HQ指的確實是總部，但他當天的行蹤我們確實可以再確認。」

我又繼續『所以我想也或許先排除這個人。 但這人若也先排除的話，那還有甚麼其他可能性嗎？』

我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有！ 比方說有甚麼人偷偷混進來，或是有員工趁大家不注意時到外面放了其他甚麼外人進來躲著，等到晚上後去攻擊計畫主持人。 這樣狀況下，就算主謀是那四個人，當事人自己也能維持不在場證明。』

『這可能性是存在的，也尚不能排除。 不過呢，你一開始有提到，PM在被攻擊時居然跑去扯下了牆上的Schedule。 你也強調這可能是某種暗示。』

『我對辦案是沒甚麼概念，所以不知道這是否是某種暗示。 我只能純粹就邏輯推論，這有兩種可能性。 第一種可能性，所謂扯下Schedule這件事情完全是誤會，只是那個可憐的計畫主持人被攻擊時順手扯下來的無意識行為。 如果是這樣，那後面推導就可能未必成立，我恐怕也就幫不上忙啦。 但第二種可能性，也就是他扯下來的行為是有意識地，表示犯人跟這份Schedule很有關聯。 而這可能性若成立，倒是有一個人就顯得值得懷疑！』

他聽到這眼睛一亮，催促著我繼續講。

我喝一口咖啡，繼續開口：『既然可能跟Schedule有關係，所以我就又仔細的看了一遍這份Schedule的前後段。 這時候，我發現一個狀況。』

『在剛剛提到的那四個工作開始前，其實還有另外四個工作也都是在這間郊外實驗園區進行的，分別是位在實驗前置準備的水質軟化、水過濾處理、糖漿調配、以及溶解香料。 他們都是在第一研究室(Lab1)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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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個工作的人員，在案發之前可能也待在這實驗園區內。 我就不免好奇，這四個工作的狀況到底狀況如何呢？ 這四個人的行蹤又是如何？』

『仔細看過後，發現一個狀況：其中三個工作有很強的順序關係，但有一個工作就有點曖昧了。』

我邊說邊用手指著圖上的某一塊，『我們先看溶解香料這個工作。 你注意看一下圖上Predecessor這欄位，這欄位標註了工作的前面接續甚麼。 調配實驗配方A，接續了11(溶解香料)這工作 。 可是調配實驗配方B，調配實驗配方C，以及調配實驗配方D的前方都接續11號工作。 表示這四個工作前面可能需要香料的產出才能進行。 而既然這四個調配實驗配方的工作在案發當時都已經如計畫順利在進行，理論上我可以推估溶解香料這工作應該已經完成。』

『再來，四個調配實驗配方的工作要開始，還必須仰賴第三與第九項工作，也就是要取得X化合物以及水過濾處理要完成，所以我也可以推估水過濾處理工作應該也在29日之前就完成了。 因為若沒完成，這四個研究工作恐怕就沒辦法順利開始，可是你說到3月1日攝影機有拍到計畫主持人在門口迎接四個研究員的畫面，表示這四個工作是完全正常的如期展開的。』

『水過濾處理這工作是David進行的，而David在案發時候在第二實驗室，證據又顯示他有牢不可破的不在場證明，那我選擇暫時也先排除這個人。』

『而水過濾處理要進行又必須仰賴第八項工作，也就是水質要先軟化，所以水質軟化那個工作應該早做完了，也可以先忽視。』

『這樣一來，我就又排除了三個工作，但剩下的糖漿調配就有點讓我感覺可疑了。』

『照計劃來看，這工作後續的需求僅僅是批次調和，目前預定開始日期是3月8日。 表示這工作就算沒做完，目前的四個工作其實並不被影響，所以我們目前是無法判斷這工作是否已做完。 另一個更有問題之處，在於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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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漿調配與溶解香料都是Alex這人負責。』

『在我們專案管理的術語上這叫做資源衝突。 雖然在實務上很多PM排程其實不太去考慮資源衝突，因為有些工作是可能併行做的。 但我卻注意到，這個PM在工作規畫上其實是有設定資源每天的投入比例。 前面幾個需要併行做的工作，他都有標註資源各投入多少比例在兩個平行作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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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表示PM其實在規劃時是有去考慮資源投入比例。 所以我不免懷疑，這兩個工作是否可能是PM的疏忽？』

我加重語氣又補充：『這假設當然很危險，因為可能這兩個工作實務上根本不是甚麼複雜的事情，這個Alex其實同時已經把兩樣工作都完成了。 但我跟你都不懂這產業，所以實在無法判斷。 但我的考量點在於，若這位可憐的計畫主持人是刻意把牆上的Schedule扯下來，可能性就似乎得重視了。』

我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繼續說下去：『一個合理的情境，我想像起來或許是這樣的…』

『這位Alex可能在併行的兩個工作快結束時跟PM報告說，他為了確認後面工作不會延遲，所以先努力把溶解香料(要徑作業)完成了，可是受限於PM的錯誤安排或甚麼其他理由，總之糖漿調配還沒完成。 但因為這工作離後端的影響還有七天(還有緩衝)，所以並非一定會影響專案。 他應該成功的說服了PM讓他在溶解香料完成的2/29日後，繼續進第一研究室中執行糖漿調配的工作。』

『所以，Alex並非在2月29日下班時就被PM護送出了建築物，而是PM提供了他29日之後的進入密碼，甚至他有可能一直都沒離開實驗室。 畢竟如你說的這案子很趕，PM壓著他加班都有可能。 只是他一直待在第一研究室沒出來，裡面有食物，去上廁所也不會被攝影機照到。 加上建築物前端管理鬆散、PM可能在當天也沒去找他，所以在警方的資料裏頭，這人根本沒在攝影機上出現過。』

『而雖然他沒有管制區的卡，可是如果他待在第一研究室這件事情成立，他其實可以透過這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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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晨潛入管制區的。』

『加上我有問你，離開建築物是否需要密碼或刷卡，你說不需要。 你又有提到停車場的攝影機剛好壞了。 所以他若循著風管退回來，並透過停車場離開，其實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讓大家都不知道當時他在那邊。』

我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雖然大家不知道，但PM知道。 所以PM扯下這張圖做為無言的控訴。 甚至當下PM可能覺得自己會被殺吧？ 急智的扯下這張圖，目的是想告訴之後發現現場的人能去推測”有個只能從Schedule看出的人攻擊了我”這件事。』

『這是我在你提供的資料上，似乎最有可能的一個狀況。 不過，這是建立在扯下Schedule有意義的前提假設下。 但實際是否如此，後續可能還是得需要警方去好好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