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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通和表達常是許多上班族希望提升的能力，畢竟在職場上，說話技巧、表達能力好的人，往往相對容易獲得資源。不過講到溝通與表達，多數人想到的無非是鍛鍊口才、說話結構，或部分人會琢磨「聲音表情」，但反而比較少人留意到一個可能更重要的面向，那就是「敘事」。

所謂「敘事」，指的是你怎麼陳述這件事情，尤其是搭建話語背後的情境。如果我們把說話比喻成唱一首歌，一般認為的口才、說話結構比較類似歌詞與主旋律，而「敘事」則比較接近配樂、編曲的概念。同樣的一首詞曲，可以編成抒情曲風，也可以改變成搖滾，甚至 R&B，這就是敘事帶來的效果。

比方說你大概聽過「金磚四國」這說法，它來指的是四個開發中國家，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的英文縮寫，剛好是磚塊這個字 BRIC。這本來沒什麼，但華爾街基金經理人，把這四個國家的共同基金包裝成「金磚四國」的概念，強調你買了這四個國家的基金，就像抱了金磚一樣，會帶來高價值的回報。在那幾年，BRIC 幾乎是投資界最是手可熱的題材，為他們賺了把把銀子。你看，懂得「敘事」是不是很重要呢？

接下來，我們就回歸職場情境，一起看看敘事能怎麼派上用場吧。

我如何靠一塊白板讓工作順利、職場關係和諧？

我先分享一個關於敘事威力的親身經驗。

我在紐約剛被升為部門主管時，其實經歷過一段痛苦的時期。當時因為本來的主管被調走了，所以上級很快地把我升上去。你大概不難想像，我跟其他六、七個本來同職級的同事，突然變成上司和部屬的關係，無論是日常相處或工作指派，都變得有點尷尬。

比方說以前大家會私下聚在一起，但現在我成了他們的主管，他們吃飯不再揪我了；本來嘻嘻哈哈交頭接耳，看到我一走近也都閉嘴了。或者，我交辦工作時，還有同事直接打回票，甚至要我自己做，總之搞得我非常頭大。

但後來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有個管理進度的方式叫「看板管理法」，也就是把專案進度全都視覺化，方便瀏覽和管理。當時我老是得追著他們要進度，但他們卻愛理不理的，於是我找了一塊大白板，把所有同事的名字寫上去，每個人的任務都用便利貼代表，而且便利貼可以在三個階段移動，分別是「未開始」、「進行中」、和「已完成」。讓整個團隊的進度在白板上一目了然！

除了掌握進度；看板還帶來一個意外效益：我和部屬的關係變好了。

有個部屬叫 Alex，以前我整天盯他進度，他煩我也煩，但有了這個白板之後，他為了讓自己的區塊好看一點（完成的任務多一點），會主動努力工作。但有一陣子我發現他有好多工作都卡在「進行中」，我就趁機跟他說：「Alex，我注意到你的便利貼連續兩周都停在『進行中』，有沒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你的？」

他聽完就告訴我他工作上遇到的難題，我也盡我所能地協助他。很快地，他的進度就追上來了。在這之後，我跟 Alex 的關係也越來越好！

我從這個事件中發現，其實重點並非有沒有這個白板，而是我對部屬的「敘事」方法。

在沒有白板之前，我這個主管就好像部屬們共同的大魔王，他們會覺得我整天找麻煩、盯他們進度，我無意間成為大家的「公敵」；但在有白板之後，它某種程度取代了我在大家心裡的魔王角色：大家都想戰勝白板這個魔王，讓進度好看一點，而這時候我趁勢提出協助，我就不再是「魔王」，而成為在他們背後幫忙補血的「戰友」。

你是和對方站在對立面的魔王？還是陪他戰勝魔王的戰友？

透過這個經驗分享，我想傳達的，其實是兩種不一樣的敘事方式。一是很常見的做法，那就是你做為主管，和部屬站在對立面，只是一味催他進度、抓他錯誤，例如你可能會說：「Alex，我覺得你這簡報做這樣不好，你這個數據要註明出處啊！你這個圖表這樣看不清楚啊！」

另一種敘事方式則如同我透過白板做到的，你找一個替代魔王（假想敵），並且陪部屬戰勝魔王。比方說你可以說：「Alex，這次的客戶（魔王）很注重數據的出處，還有圖表清不清晰，我覺得你現在做的版本離他們的要求還有點距離。你覺得我能給你什麼幫忙嗎？」

你有沒有發現，同一件事用這兩種敘事方式來表達，給人的感覺就截然不同了？

很多當主管的學員在課後會來問我關於有效領導部屬的問題，我常會請他們把我當成部屬，示範一下他們都怎麼叫部屬做事。他們通常語氣都很客氣，但敘事方式卻偏向前面提到的第一種，也就是讓雙方立場對立，這經常就會導致溝通難有好的結果。

甚至，除了主管交辦部屬工作，這種「找到共同魔王」的敘事技巧，也能用在其他類型的溝通中。舉例來說，我在開始紐約的工作之前，其實已經跟公司把薪水、簽證等事項都談好了，但我後來跟朋友聊天才發現，原來很多美國公司會提供員工 relocation fee，就是補貼員工租屋、搬家的款項，而不知道為何，我主管沒給我這個補貼。

因為我跟太太從台灣搬到美國，開銷可觀，我當然想拿到這個搬家補貼。

不過我評估，如果直接去跟主管抗議：「別人都有 relocation fee，你應該也要給我！」這基本上就是把雙方放在對立的位置，即使真的得到補助，我跟主管的關係也會有點尷尬。

後來我想了想，公司大老遠從台灣挖角我，還花不少錢幫我申請工作簽證，他們到底為了什麼？我的判斷是，他們急需用人，而人才稀缺。

於是，我就把握這一點去跟公司溝通。我當時人還在台灣，我就打電話跟主管說：我希望趕快到紐約開工，公司應該也希望我盡早上工，不過現在我們有個共同挑戰（搬出「大魔王」），那就是跨國搬家實在麻煩，更別提還要到紐約找房，雜事一堆，難免會拖到上工時間。如果能花錢找專業的跨國搬家公司幫忙，可以省非常多時間。

我繼續告訴主管，如果公司可以補助我這些支出，那我就能克服這個問題，盡早上工。後來他果然幫我申請到十多萬台幣的補貼。我也盡力配合，不到一個月就順利開工！成功建立了雙方第一次的合作！

總結

看到這邊，你不覺得「敘事」真的是一門很重要的學問嗎？敘事關乎的不只是怎麼說出口，還有你怎麼先在腦中看懂這整個局。

「局」這個字其實也很有意思。在篆書裡，它上半部是一個「尺」，下半部則是一個「口」，這在我看來代表著，我們必須先拿尺衡量現在的局勢，再用好的口語表達來說出來。如果這兩方面你都能兼顧，你就掌握了整個大局。

塑造雙方共同的「大魔王」，促成彼此間的合作，只是諸多「敘事方法」的一種，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敘事技巧，也歡迎你參考【V031大人的說話課：條理清晰地說出觀點、發揮影響力】這門線上課程，你會得到更多的實例與技巧。

內容口述 / 姚詩豪 ；整理 / 鐘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