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hoto by Robert Collins

上禮拜去新加坡參加公司為期三天的培訓，這是公司針對一定職等以上的新人中階管理者舉辦的訓練，新人？受邀時我才驚覺原來我才到職一個多月，怎麼感覺已經在這圈子打滾半輩子了(菸)。

這場培訓是整個東南亞的區域培訓，所以我會和來自印尼、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泰國、新加坡……等國家，不同部門的SP中階管理者一起培訓三天，真的學到許多東西，也感受得到公司對人才培育的重視，培訓之後真是熱血滿滿呀！

其中有一天的培訓，整天的主題都是「領導」，我們花了一個早上來玩丟球遊戲，這個遊戲我之前在Agile的社群聚會中有玩過，講的是敏捷，想不到同樣的遊戲被拿來講領導，真是一個遊戲各自表述呀！無論如何滿有趣的，來跟大家分享。

我們大約有20個人，一開始講師要我們畫出自己對領導的期待與認知，以及最不想面對的事情，然後與彼此交流，並記住大家的名字，接著，丟球遊戲就開始了～

大家圍著長桌，講師將球丟給其中一個人，然後要他說「Thanks XX, I am OO, my leadership style is xxxxxx」，然後講你指定的下一個接球者的名字，之後把球丟出去。不能丟給自己隔壁的人，球也不能落地，否則沒接到球的人要被懲罰。

我們想說大概是個記住彼此的破冰遊戲，所以開開心心悠悠哉哉玩了第一輪，接著，講師將大家所花的時間寫在黑板上：約17分鐘，然後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試玩所花的時間，大家花了17分鐘，我們用同樣的傳接球順序，再來一次吧！

好吧！雖然有點疑惑，但我們還是開始了。這次大家有認真在玩這個遊戲，拿到球之後也盡快傳給下一個人，最後我們才花了2分多鐘！這樣可以了吧！

然後講師說，他真的很驚訝，我們居然有這麼大的時間改進，他想看看是不是還有更多改進的空間，我們再來一次吧！

什麼？一樣的順序要再來一次，玩第三次有點膩了吧！但是大家還是更拚命地丟完了一輪，滿懷期待地等講師公布完成時間，這次只花了一分十五秒，時間又減半了，可以了吧？

KPI的魔力

講師說，他太驚訝了，居然還能有這麼大的進步，而且，大家感覺很認真在玩這個遊戲，有沒有人能告訴我，為什麼這次能快這麼多？

有人說熟能生巧，有人說，因為比較認真地想要趕快完成這個遊戲。

講師問：為什麼會比較認真想要趕快完成這個遊戲呢？為什麼大家一玩完遊戲，立刻就問我這次花了多少時間呢？是因為我把完成時間寫在黑板上嗎？因為我把時間寫在黑板上，而想要加快完成時間的人請舉手。

大部分的人都舉手了。

講師笑了一下，說：

這就是我們今天第一個學到的事情：KPI真的有影響力，你設定了什麼KPI，大家就會有什麼樣的行為。人是不知不覺就會想努力達到目標的生物。

第二個學到的事情是，我並沒有跟大家說確切的目標，只是把成果以及衡量標準寫在黑板上，就有激勵大家的效果，如果你把KPI以及工作的成果放在大家都能看得到的地方，時時讓大家看得到自己的目標及成果，就能鼓勵他們更努力往目標前進。

我們才讚嘆，原來著了講師的道，不是破冰遊戲，而是這遊戲就是領導課程中的一環！我才想起來，之前玩過一樣的agile遊戲啊！

不過之前的敏捷遊戲在每一輪丟球結束後，都會有一個幾分鐘短暫的討論時間，讓大家快速討論要怎麼樣才能改進速度，然後快速嘗試剛剛討論的方法，最後也是大幅減少了丟球的時間。敏捷遊戲想講的是－－快速討論方向之後就開始嘗試，但時時檢討改進的敏捷做法。

看來這個領導遊戲不太一樣。講師又說，好，我們再來一次，看看大家能不能更快，我們能不能學到更多東西吧！

又丟了一輪球，這次只花了一分鐘，好像沒這麼大的進步了，而且大家原本該講的話開始含糊了，根本一接到球亂講一通就丟出去，這應該是極限了吧！

應該無止盡地追求績效目標嗎？

講師說，這個成果很棒了，但是，如果今天老闆設了一個目標，45秒要完成，你們要怎麼達成呢？

有人開始提出異議（忘記是馬來西亞還是菲律賓同事）：目前一分鐘的情況下，大家現在已經開始亂講一通，如果老闆說這是目標，我可能會跟他說這難以達成，而且已經影響工作品質了。

講師說，是的，這就是我們在做日常決策時常常遇到的抉擇，也就是專案管理的金三角：時間、成本、範疇，以及最後產出品質的抉擇。



你當然可以去和老闆討論，這個目標是不是合理的、老闆是否有妥協的空間，也許討論過後，老闆衡量為了一點點改進所要多花的成本，或是需要犧牲的品質之後，就決定「做到這個程度就可以了」。

但是，也有一種可能，這個任務中，「時間」就是最終極必需要達到的目標，例如你趕著週年慶或雙十一東西要上線，時間一過一切就是毫無意義，這時，當然要竭盡所能達成「時間」這個目標。

這時，你能提給老闆的就是，如果「時間」真的那麼重要，那我能不能提高成本換時間？或是我能不能改變這個工作的範疇？或是犧牲一點品質？

講師一說完這個，一個越南同事反應很快（我很佩服她，做事積極腦筋動得快，是個感覺「很想贏」的人），立刻問講師：那我們傳球的時候能不能不要說那麼多話？只講自己名字、領導代表詞彙、對方名字，不用講句子，講單詞就好？

是專案範疇與遊戲規則的改變！

講師欣然答應，於是我們再進行了一回合，降到45秒以下了，輕鬆達到老闆的目標！

講師卻還不滿意地說，根據我之前的經驗，你們還能做得更好，速度還能更快，要不要再嘗試一次？

又開始有人提出異議，認為再怎麼快，還是有現實上的限制，而且我們跟一開始17分鐘比起來，已經快非常多了。

講師說，那是因為你們知道一開始花的時間，你們被過往的經驗給侷限住了，想一想，如果我一開始就跟你們說，其他組五秒內就完成，你們看到自己的45秒，是不是會相信還有改善的空間，繼續尋找能接近這個結果的方法？

大家顯然相當信服，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如何能更快，也開始更大膽地問講師，是否還能犧牲什麼，例如能不能不講話？（不行），那能不能大家一起講，不要球到手再講？（可以），能不能不要用丟球的方式？直接傳給隔壁的？（可以）能不能某些人不要碰到球？（不行）…….等等，眾多討價換價之後，大家決定圍成一個緊密的圈，由一個人在中間拿著球，自己快速自轉完一圈，將球碰到所有人的手，兩秒鐘內結束。

終於！我們達成了！雖然這結果不知道是啥鬼，和一開始的運作模式已經差很多了，大家雖然有講話但也變得毫無意義，但是，終於不用再玩了！（疑）

我從遊戲中學到的東西

這是個有趣的遊戲，講師臨機應變的能力也很強（他根本已經精準預測我們會講那些話、有那些行為，我們不停傻傻跳坑），雖然有種穿鑿附會，現實複雜得多，也不可能犧牲結果到這個地步的感覺，但他要講的東西我是有接收到的，而且印象深刻到一個多禮拜後，我打開電腦可以直接將過程打出來，這就是相當成功的培訓了吧！

總結一下我自己在觀察整個流程中，學到的東西。

1. 「遊戲與故事」能讓人全身貫注，印象深刻

尤其我們不停克服挑戰、被打臉、找方法克服......的過程，雖然花很多時間，但是比起短時間內塞一堆東西但全都忘光光，這其實是更有效益的做法。

2. KPI會影響行為

做為領導者，要深刻意識到KPI的影響力與成員的行為，要讓它有激勵效果，卻又不要太過極端，為了KPI而KPI，如果變成遊戲最後的樣子，其實已經太極端追求KPI，無法達到任何目的了（有啦，不用再重複玩的目的）。

其中的關鍵應該在於溝通這個KPI存在的目的，還有你心中「專案金三角」的優先次序，要清楚讓團隊成員知道。

3. 看板的力量

將目標與進度放在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更能有效激勵行為，且能激勵大家往同一個目標努力

4. 人們的從眾與服從心態

在越南同事提出遊戲範疇的改變之前，我們是沒有意識要討論流程的，但一提出來，加上知道其他組別早已達到更快的目標，大家想像力就爆發了。但是在數年前的敏捷遊戲，一開始就有設計「檢討」流程的階段，大家就會很有意識地提出改善方案。

這很有趣，我從中首先看到人們的從眾與服從心態，有目標在，大家很自然地就會去追求，有規則在，人們就很自然會去遵守，所以我很佩服第一個有勇氣對目標提出異議的人，也很佩服第一個提出改變流程與範疇的人。

但我更佩服像agile那樣，在流程上一開始就設計檢討流程，並激勵大家討論的人。所以，專案結束後的檢討流程還是必須的，否則大家下次可能還是用一樣的方法做事，學到的東西也較少。

5.增廣見聞

不知道我那個會議的取樣如何，但我感受到這些東南亞國家的同事們，個個處事積極、頭腦敏捷、英文流利，而且很有ownership會想把事情做到更好，與我之前在北亞的港日韓中同事們，都沒什麼差別（英文更好一點XD），甚至都「更想贏」，認識他們之後有種「啊，我在台灣真是活在象牙塔中！」的感覺，能夠認識這一群人，我真的很幸運。

以上是我學到的東西，很開心收穫滿滿累趴趴地回到台灣！從這樣的流程你能夠學到什麼其他的東西呢？歡迎跟我分享！

原文轉載自：Evonne Tsai Medium專欄中的丟球遊戲學領導與敏捷